一章 哀戈雷思的清晨

我就躲藏在聯賽的雞舍屋頂用作隔熱層的夾層之間,算是個小閣樓,真想大呼「我存在於每個陰影之中」,外面的追捕使得雞犬不寧,而雞舍的雞因我躲在這裏表現得異常不安,但拜外面情況所賜,雞隻的反應倒像是表現正常。

追捕由日中至日落,到現在天全黑了,追捕人員手持火把還在四面搜尋,雞舍北面約一公里處是森林的邊陲,只要等得他們都搜過這區,在夜幕掩護下,就有機會逃入森林躲藏,重整旗鼓。

到時也可以做各種各樣的測試,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新身體,這一刻,真的很佩服自已的隨遇而安性格,一般人應該已經歇斯底里的不知怎麼了,而我,雖然是個野放玩家,好說也是由45年代玩到現代(110年代),經歷過德拉諾的起始任務,也算受過一些到達未知地方的求生訓練,得到了一些相關知識,「自己有些甚麼,還需要些甚麼,目標是甚麼」。

這些,是確定能否生存下去的基礎,所以在這等待脫離的時間,我還是有認真確認過自己有些甚麼。

在這雞舍中,我大致把身體上上下下都摸過一遍,頭部有一些毛髮,勉強能覆蓋頭頂、額頭微突、沒有眉毛、二隻眼,有眼簾,上下睫毛、偏平的鼻梁、二個鼻孔,手指頭太大,插不進去、有呼吸,臭覺、短小的人中、一個有唇的嘴巴,內裏有牙和舌頭,基本味覺,我的「血」是鹹的、瘦削的面頰、二隻耳朵像地下隧道入口,一個頂蓋再加一個向內的通道,手指也插不進去,耳後有點向上生長的剛毛、頸項粗圓,頸部有不規則的肉垂,摸上去癢癢的,項部光滑沒喉結、肩膀橫闊,前後臂,五根、三節的指頭,有堅硬鋒利的指甲,腳甲呈錐狀、有胸腹部,有呼吸引起的起伏和心跳,心跳約一分鐘三跳、沒有體毛、沒有生殖器和肛門、二條腿,腳板如鳳爪、有良好,不,應該是強頑的體能,左臂的傷口已經結痂,代表機體具有回復能力。

裝備方面,就是項鍊、手鐐、皮短褲和當作披風的窗簾,武器就是手鐐上連著的鐵鏈。

這就是現在能掌握到的情報。

閒來無事,我看著那黑色水滴寶石裏在跳動的金光,就像有生命一樣,他不是跟著紋路在閃爍,而是隨機地在連貫游走,無一刻靜止,而紋路好像有一定的規律,可能是文字或是有意義的圖案。

『漫畫,小說的劇情,都應該有個謎之世界聲解答一些基本設定問題,這寶石會否是類似的東西?但沒復活,沒靈魂石的世界,一些通用常識還是生效的,真希望這是一台AI電腦裝置,裝載了整個世界的資料,可供我任意查閱。』

我好奇心大起,於是握著它,在心裏默想問題,希望石頭會有所回應。

但是我怎樣用力思考,都得不到回應。

『這可能是聲控的,如果它會發出很大的聲響,便會引來追兵,還是到了森林再試,但不能抱有太大期望,這樣的事情太超過常識。但抱有希望,心存快樂是生存的必要元素,不快樂便要生病。』

因為沒有肛門,可以理解為不用進食吧?但口裏有人類般結構的牙齒,難不成是同一個口進行進食和排泄的生物機制?這樣太噁心了,看這身軀的構造,應該是高等生物,不會有這類低等生物的特質吧?而沒有生殖器,則代表我是CLONE嗎?惡魔都是CLONE的話,就可以解釋牠們為何兵力強大和機體特異化了,都是基因組特製嘛。

好不容易等到人聲遠去,現在是逃向北方的好時機,我不能再等待更好的時機,機會來了沒掌握好,過去了就拿不回來,別事後後悔是我的做人宗旨。

眼前要處理的問題就只有場地邊緣的防禦高塔,雖然悶在閣樓,高塔的情況還是可以從雞舍牆身木板縫隙中窺看得到。

防守情況是這樣的,防守人員,會在塔頂層的露台瞭望,每個露台停約十分鐘,轉換到下一露台約十秒時間完成,二人一組對角看守,可視角度約一百二十度,六個露台,每露台站崗二次就換一班,即是約二小時一班,由新班進入塔門至出現在露台,換班需時約三分鐘,而露台真空的時間約二十秒,塔底沒有特別加亮,看來高塔只防範外來入侵,內部保安就交給地巡人員,而本來負責巡邏的人手也都加入了追捕行列,看來計劃已經有九成機率能成功。

我必須在真空時間的二十秒內,「靜靜地」跑過這約三百米的光亮廣場,到達塔底的陰影處,跟著就是要確認他們離開了監視我逃跑方向的露台時,跑進去森林,以這身體,十分鐘應該足夠了。

我在腦內再演習了一回,想到的可能情況都加以演算過後,就慢慢爬回地面,希望這世界的雞也有夜盲症,當我離開雞舍時,牠們才不會發瘋的叫嚷飛舞,引起外界注意。

雞隻表現緊張,但沒有引起大混亂,我籍著黑暗,離開了雞舍,又關好了雞舍的門,利用窗簾在雞舍牆角的陰暗處隱藏身影,等待越過廣場的時機。

換班的隊伍出現並進入了高塔,我專注於露台的情況,機會就出現於剎那間,我就在這空檔,像預測一樣的到達高塔底下,在向北的露台下部,橫七豎八的放了些木箱、用過的蠟燭燈臺、碎布片、紙片和雜物,提供我一個暫時的掩體,讓我可以安心觀察露台的動靜。

好容易的等到轉換時間,我馬不停蹄的一直跑,月正中天,一紅一綠的二個月亮,照得地面清晰能辨,跑起來不用分心路況,跑得分外容易,但對逃跑者來說,給人發現也易如反掌,地上無險可守,而路程比目測的要遠,加上為了消除沙泥地上的足跡,拖著窗簾在跑,使得奔跑速度有丁點兒下降 跑了約十分鐘,還沒有到達森林,雖然黑壓壓的森林就在眼前,以現時速度,沒有三分鐘以上的時間,也難越雷池,時間寶貴,我收起窗簾,加快腳步。

『如果我是武林高手,就可以提氣輕身,一步飛過二、三丈 (一丈約三米) ,現在全力在跑,一步才走出三、四米左右的距離,但總比還是人時強多了。』

終於跑入森林,我急躍上樹丫,回頭細看路上,細細的足跡微妙,留心細看的話,還是會看得出來,看來窗簾的作用沒想像般大,但也沒甚麼可補救,只好順其自然。

而高塔、營地沒甚麼動靜,看來是順利逃出來了,暫時的安全,讓我鬆了口氣,但前路漫漫,只是剛開始而已。

逃過了追捕,手邊有了相當充足的時間,大自然提供了良好的材料,當務之急,就是改變造型,最少也要造一雙靴子,我的足跡和腳形太好認了,必需增加這麼一件裝備。

人類的最終武器是甚麼?不是核彈、氫彈、中子彈或是未來開發出來的任何東西,是最初就伴隨我們成長的武器,智慧!「我(智慧)是始,我(智慧)是終」,這是真理。

我在粗枝中慢慢移動進入森林深處,樹幹慢慢變得粗大,由入林時不到一抱粗到現在約八抱粗,年代也就越來越久遠,從自然環境來說,這世界不是環境保育做得很好,就是工業不太發達,從能建高塔的情況來推估,最少也有公元前七世紀(春秋五霸)的技術。

『這裏足夠深入了,可以進行測試。』

我拿著寶石叫了兩聲,寶石就如預期一樣,沉默不語。

我站在一棵粗大的樹上,試著用手刀切下眼前一枝粗如我臂的樹枝,舉右手下砍,樹枝發出一聲「落」的悶響,我強忍著叫喊,樹枝絲毫不動,卻痛死我了!

『手臂受傷時也不太痛,看來身體各處的「神經」分佈不勻,「痛覺」都集中在手掌上了。』我只好這樣安慰自己。

我強忍疼痛,左手捉著鐵鏈,舉鞭揮下,一揮而就,樹枝像給利器斬擊過,切面平滑,我進一步的用右手手鐐撃打另一枝樹枝,這次樹枝折斷,粗長的樹木纖維拉扯著樹枝,使樹枝向著應力方向揮過來,即是我所站立的樹枝之上,它們撞擊的聲音在安靜的晚上,發出了響徹雲霄之聲,接著又有給驚嚇了的群鳥飛嗚聲,慢慢地,萬籟俱寂。

我也給這冷不及防的衝擊,震跌出去,向下跌墜,撞向其他樹枝,好不容易的抓著一枝,免於掉在地上。雖然樹枝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,但我手腕卻沒有受到多大衝擊,這是奇怪的事,牛頓第三定律不合用?當然不是,我的右手掌還在刺痛呢,以我的認知,只能想到一個假設,就是「美國隊長的盾」,所以這手鐐,真是件神器啊,但是手鐐只有三寸來闊,不能拿來當盾用,但在這高級的動態視力幫助下,用來擋格一下應該可行。我爬回原來的樹枝,用鏈的斬撃把折斷的枝條斬下,再多斬了三條,才返回地面。

有了這些材料,我試著造靴子,我把樹皮以鋒利的手指甲剝下,分成少塊備用,從木材中分離了粗糙的長纖維,再以斬撃的方法,大約切割了硬木塊成半圓環的弧形,加之用鐵鏈在表面來回磨擦,當作打磨,這個能讓我的腳板站在上面,把樹皮反轉過來,包了二層在硬木塊上,光滑的樹皮內層,讓腳板跟木塊減少磨擦,也避免扎刺,用長纖維在靴底綁上平結,使包裹的樹皮結實,用細直樹枝和長纖維編成了簡,用腳甲在樹皮上穿孔,再在簡上以長纖維織上十層樹皮,並分出內外,做了幾塊「靴皮」,一些做靴管,一些做靴面,同樣的用長纖維把它們固定在硬木塊上,靴完成了,雖然不太舒適,也只好將就用著。

有了腳部裝備,就不怕足跡明顯的問題,順道改造了窗簾,使用腳甲刺了一些孔洞,用纖維穿過孔洞,織了件像樣點的罩袍,這樣不但釋放了雙手,看起來就更像個冒險者,起碼我覺得像初生的死亡騎士,給人一種隱士的感覺。

忙了半夜,還沒有半點睡意,眼光明亮,在陰暗中還能視物,這真是個理想的阿宅身體,不用靠吃藥練功,也不怕通頂會爆肝,真是太爽快了!

『基本裝備算是齊全了,LV1(誤),出發。』

貝爺教路,要出森林,跳進河流!

我找了棵還算高的樹,脫了靴子爬上樹梢舉目而視,極目遠近,都是樹頂。當中有一些起伏,即是有坡度的變化,細看清楚後,我閉上雙眼,細聽八方,沒有瀑布的巨響,使我好生失望。

我決定向坡頂前進,水向低流,在坡道中有很大機會找到小流,跟著小流就可以發現大流,河流就算是找著了。

在森林中亂走亂跳,一早分不清方向,而且方向也是以「常識」而言,所以向坡道走是哪邊?我也說不上,總之,走,就是了。

上路前,先整理一下情報,從戰鬥、逃走、跑高竄低、打擊練習和造裝備等的過程,確定了一些身體的基礎數據,防禦力跟人類相約,能連續的活動,敏捷和體力數值高昂,活動起來沒有心肺上的負擔,可能強度還不足以構成負擔,人類時的記憶和性情尚存,牙齒能良好咬合,用樹纖維作咬合力測試,不易被拉出,結果良好,手握力合格,起碼能好好抓著樹枝在樹上移動,臂力待找到落石時再測試,暫時跳過,跳躍力很好,直立跳起能跳出八米左右的高度,立定跳遠就約是六米前後,可能樹木林立,使得有所顧慮,要在空地再行測試,最後,還有一條未解之謎,吊墜。

一路走來,沒時間看清楚身邊的事物,現在細心觀看,這些樹木都沒長果實,可能是時節不對。

穿了靴子走在地上,反而行速變慢了,在森林中,在樹上移動反而輕鬆些,但是又沒袋子放置這靴,現在倒是尷尬,鞋子是必需品,不能就這樣掉了,這也無可奈何。

一直前行,相安無事,突然間右後頸一陣刺痛,腦內嗡嗡作響,自己還不及細想何事,身體已經「本能地」動起來,向上跳起,雙手抓著樹枝,一個後翻,站穩在樹上,又發現身體的一個祕密,像是反射動作的機制,看來很可靠,但還是不要太依賴這個被動能力。

回望下去,在我原來站著的地方,有一隻夜貓子,一隻紫藍色毛皮的「貓科」生物,叫牠豹好了。

我向豹揮動雙手的鐵鏈,接著大叫︰「星雲鎖鏈!」

除了叮噹的輕響外,當然是不會有其他任何事情發生啦。

雖然想避免戰鬥,但早點習慣會比較好過活吧?來到這裏第一件事,就是給人家追殺,這是個劍與魔法的粗暴世界,多練習一下戰鬥也是件好事。

我脫下靴子,捉緊鐵鏈,把一隻靴子踢下去,看看豹的反應,我是清楚的看到牠,牠又如何呢?是用視覺、臭覺還是感覺在捕獵?如果牠沒察覺,靴子就會招呼到牠身上。

豹抬起頭,向後退開了,是視覺動物啊,我把另一隻靴子也踢下去,接著,跟著靴子跳下去,用靴子作一個小掩護,給牠來一記飛腿。

牠這次不但不避,反而向我撲過來,牠伸出兩隻前腿,利爪突出,要來拿我的「鳳爪」,我跟牠正面交鋒,若攻牠眉心,我就直撞入牠的懷中。

我順勢收起踢出的左腳,向右扭動身子,轉而踢出右腳,三根錐形的腳指合攏,頓變成一個矛頭,直指牠右掌心,因扭動身子提供了迴轉力,我就像個鑽頭般,堅硬的腳指刺穿了牠右掌心後,有了個立足之地,我順著下墮之勢一蹲,揮出右手鐵鏈,牠的頭顱就這樣消失了,接著左腳抓著牠右前腿一撐,拔出右腳,安穩著地。

有一大堆的肉肉和毛皮,雖然不會製皮,還是拿下這毛皮為妙,用指甲把它割下來就好,我先用牠的尾巴把牠吊起來,再割了些藤蔓固定,小心的不讓血弄得它太髒,一輪分筋裂骨後,我試著吃了點肉,用樹皮小心刷去豹皮上的血與脂並包好收起,另外拿了豹的二條大腿骨來當作武器,神器太強大,一出手就殺,就不好說話了。 我用樹皮做了個襯裡,把鐵鏈包在其內,藏好手鐐,另用藤蔓當作皮帶,吊著大腿骨,再次爬上樹頂,確認方向,一線亮光射入眼中,迎來了第一個清晨。

逆線召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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